——過不了多久，他們就會發現毒藥失敗了，莉莉提醒自己。他們需要做好打算，以防西弗勒斯比原先預期中失去更多的青睞。他向她保證過，他會制造借口，拿行動部署做文章，捏造投毒之人的過失，他已經計劃好讓幾個禽獸來做替罪羊，幾個絕不會因投毒就輾轉反側的畜生，但說到底這些只是在碰運氣。有太多可能性了，她意識到，每一種也許都會指向罪責。可怕的，血淋淋的罪責。等待西弗勒斯這種叛徒的將會是怎樣的懲罰？等待她的將會是怎樣的懲罰？

毫無疑問，在沿著過道前往關押麥格的囚室途中，她的想法變得陰暗了。他們周圍全是攝魂怪。甚至連影子都露出貪婪。等到回家之後，她必須要多加練習守護神咒。她當然知道怎麽施咒，而且已經施展過，依舊破碎的鳳凰社記憶讓她記起守護神，然而當她試圖回想曾用於制造守護神的記憶時，那大片的空白又讓她懷疑。現在她唯一的安慰，令人詫異地，竟然是走在前面的西弗勒斯筆直的脊背，他們正跟隨傲羅守衛來到米勒娃·麥格的囚室門口。這簡直是一個異常的想法，但確實奏效了。只要能抑制絕望的情緒過度上漲，任何事都行。

鑰匙是陳舊而生銹的，插入鎖裏轉動時，發出的聲音就像鎖已經幾乎斷掉了。但是這裏當然不需要有形的防衛措施。即便如此敷衍了事也能防範越獄，困住俘虜。圍墻和枷鎖從不是真正的牢獄。

“不是萬不得已的話，別待得太久。我會在半小時後回來帶你們出去。某類人，”傲羅守衛說話時，他的頭意味深長地朝莉莉傾斜著，“會更容易受到攝魂怪的影響，不知您是否明白了我的意思，斯內普大人。”

他草率無禮地點頭。“希望你半小時後再回來。退下。”

守衛點點頭，然後大步走開，留給他們的是一扇半掩著的門。

莉莉不確定自己曾預料過什麽，但米勒娃·麥格看上去尚且矍鑠而健康，好像下一秒就要從自家學院裏扣掉十分，難道不是嗎。她立在囚室中央，長袍破舊得厲害，但還是自己的長袍。莉莉無法想象她是怎麽做到的。米勒娃如巖石般沈穩而堅忍，當西弗勒斯施展一連串的咒語來創造隱秘的空間時，她的雙手一直緊扣在背後。莉莉的魔杖沒有帶在身上——如果被搜身就太危險了——所以她耐心地等待著，目光依然低垂，維持住表象。

完成魔法後，他便立刻收起魔杖，面對她站著。“你的氣色看上去很好，米勒娃。”

“你也挺好的，西弗勒斯，”她冷冰冰地回答。“我保證離開這裏之後我一定會改變這一點。”

“別這樣說，”莉莉插嘴道，比她希望中還要懇切。“別這樣，教授，拜托了。”

米勒娃因莉莉的話語報以怒意。“你怎麽能這樣，西弗勒斯？我還記得你們在學校有多親近，簡直形影不離，現在你竟然像扯著一個木偶一樣對她——”

“我不是木偶，”莉莉說，音量提高了。“而且如果要說有誰在扯著誰的話，是我在扯著他。”

現在，這兩個人同時在看著她，臉上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。

她向前踏出幾步，向西弗勒斯瞥了一眼，然後微微一笑。“對抗黑魔王的戰鬥還沒有結束。”

麥格的表情並沒有改變。一定要說的話，也只是變得更加憂慮了。最終，她走近了，身體向莉莉前傾。“莉莉——在他做了那些之後——在他奪走了那些之後——”

莉莉搖著頭，試圖甩掉那些想法。“我知道。我知道的。但我們沒有時間了。我們現在能夠和平共處。你只要相信我就好。我們正在一起努力。”

麥格再次瞥了眼西弗勒斯，依然心有疑慮，西弗勒斯的臉龐就像他戴過的食死徒面具一樣。米勒娃幾乎看見它就罩在他的臉上。她也許真的曾見過，莉莉意識到。在交戰中，她們都見過的，一個戴面具的人施放出獨一無二的可怕詛咒，她們也都在猜測，那是他嗎——是那個我認識的孩子嗎，曾經的那個？

“有比詹姆和哈利更重要的事，教授。比覆仇更重要的事。比如‘T. M. Riddle’。”

麥格的註意力猛然回到了莉莉身上，在更加貼近的距離中，她維持的精神與健康的假象隨著她的動作與陰影一起消失了。麥格的神情銳利、空洞、恐懼，對此措手不及。她不再警惕了。只剩下了自尊與狂熱。以及突如其來的信任。所以推斷就擺在眼前：這幾個詞，正是他們僅僅曾期待存在的關鍵之門的鑰匙。

“這麽說，你知道了。黑魔王的真實身份。”

莉莉和西弗勒斯交換了一個眼神。西弗勒斯更善於撒謊，所以這次是他來回答。“我們有所懷疑。”

“湯姆·馬沃羅·裏德爾，”米勒娃低聲說，她的一只手從額頭上擦過。“鄧布利多在死前，曾四處尋找他。因為他確信，我們可以從他的過去中找到一些打敗他的力量。簡單直接地殺死他是不行的。”麥格忽然消沈下來。“他是對的，不是嗎？”

他們不能告訴她任何事。在來這裏之前就達成了一致：他們不知道她會不會遭到審問，當他們離開後，或者情況惡化之後。“對不起，”莉莉輕聲說，“我們不能告訴你。”

“你不必告訴我。詹姆死後，你當時——你現在知道鬥篷的下落嗎？你不必告訴我在哪兒——”

“是的，”莉莉回答，不確定這一詢問將會引向何處。她可以感覺到西弗勒斯這時在看她，伴隨著他小心翼翼的面目模糊的神情。“它很安全。他們沒有奪走它。”

“那就好。不過當然，他已經得到那支魔杖了。

“那支魔杖，”西弗勒斯用疑問的語氣說。

“老魔杖。聖器之一。”麥格回答。

“死亡聖器？”西弗勒斯說，“那只是童話。”

“對黑魔王而言不是，”米勒娃怒道，這種憤怒顯然不是出於對西弗勒斯的。“我們的線人——是的，孩子，我們在食死徒裏面有線人，你的朋友們還不知道的線人——他們了解到，在確信粉碎了預言之後，他開始癡迷於搜尋死亡聖器。鄧布利多屍骨未寒時，他就拿走了那根魔杖。那魔杖此前曾屬於格林德沃，還有之前的無數人。鄧布利多懷疑黑魔王已經得知了覆活石的存在，甚至他可能已經得到了，現在他與可能的永生之間僅僅只差一件鬥篷。”

無疑，她不記得對著講過故事的那個幼兒，但她記得這個故事。死神贈給三兄弟的，保護使用者免於死亡的禮物。那件鬥篷，從不會像其他鬥篷一樣磨損的隱形鬥篷，七年級時她用來偷偷溜進男生宿舍的鬥篷，小天狼星還回來的那件鬥篷，此時此刻就待在水槽下該死的攪拌碗裏，在一座屬於食死徒的住宅裏，在一座黑魔王親自賜予的住宅裏。

鄧布利多知道詹姆繼承的是什麽，但卻沒有告訴他們。這老家夥。

但現在這個不重要。現在重要的是魂器，它們是什麽，怎樣找到它們，怎樣摧毀它們。那塊石頭很重要，但也可能是個死胡同——

“我們沒時間談論這些了，”莉莉轉過頭，對西弗勒斯說。

“我們認為鄧布利多還調查過別的東西，”西弗勒斯試探地說，“一些其他的——”

“無數的東西，”麥格打斷了他，按了按太陽穴。似乎這種交談開始成倍地增加她的疲憊；在這裏經歷的歲月全部重壓於她身上。她看向莉莉。“你知道他的行事風格。計中計。連我都不了解全部情況。這樣才更安全。”

“你知道的已經很多了。想想——他有沒有調查過任何古董，任何……有強大力量的？任何有歷史或魔法意義的，或者對黑魔王有個人意義的物品？也許甚至是對湯姆·裏德爾而言有意義的？

麥格露出了蒼白的，病態的，挫敗的笑容。”莉莉，有成千上萬或者更多的可能。我幫不了你。”

“就沒有任何相關的嗎，大概是，是和薩拉查·斯萊特林的掛墜盒有關的？”

“莉莉——”西弗勒斯截斷了她的話，但是麥格卻偏了下頭。

“不，我想是有的。一個家養小精靈。”麥格的嘴唇顫動了，她又按了按太陽穴。“那個家養小精靈屬於一個女人——赫普茲巴·史密斯。就是這個名字。在我上學之前，她經營過博金博克商店。她向年輕的湯姆·裏德爾展示了店裏的兩件東西，然後他就殺了她，用咒語篡改了家養小精靈的記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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